bye

我想要知道我存在与否

        那人转过头来,脸上带着疲累的破碎的笑。

        此时正有鸽子从楼房间飞过去,灰色的空气里它们黑色的影子成片地凝固在他的眼底。如一出默剧,冬天总是这样的,死气沉沉,此外再找不到其他色彩;行人有着敛了息的肢体语言。静默,然后便是沙舟停在沉睡的沙上。

        我有话想跟他说,跟他讲近些年来的事情:可一时半会儿又不知从何开口。有只掉了队的鸽子扑棱棱飞下来落在他的脚边啄食什么小东西。一点白色。眼前的景色像极了他扛着的笨重相机里数以千计的图像,只不过镜头前的人此时从阴霾里走到了阳光之前。我感受到机械手表走向整点时内芯轻微的咔嗒声,齿轮咬合,分针搅着泥浆把时针推向下一个刻度。

        冬天厚重的衣装把言语包围住,以声带的颤动衔接出被赋予了意义的字句,从围巾密集的针脚里把它过滤成一声叹息。溢出的白雾弥散开来像鸽子展开的翅膀:然后转眼就消失了,仿佛从没有出现过。远处江面上有客轮缓慢移动,一个小点儿被逐渐放大成一片光晕。

        他倒是喜欢这样的景色。他或许认出我了,或许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 一种带有沉闷感的气氛开始在我到他之间的空气里酝酿发酵。这是种冷得刺骨的、灌入肺中冻得四肢百骸都生疼的凉意。然后一切都凝固,成为胶状,粘稠着把眼前的景色的轮廓扭曲成圆弧;刚上的晚灯也因此而看得氤氲了,灰暗的世界正因这怪异的扭曲而又添了些打破平衡的其他色彩。我看见他的双眼在荒芜里点起了极弱的一点光。

        鸽子飞走了。属于傍晚的喧嚣像潮水一样涌来,硬生生撞击刺穿过脆弱的耳膜。嘈杂四起。

        “你看,”他说,“你看,我还活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 我还活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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